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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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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竹看到雲緩攙扶著一個渾身是血的男人過來的時候都要被嚇暈過去了。

他不敢想象假如王妃知道了這件事情後會是什麽反應。

“小、小公子……”淡竹一臉為難的道,“您怎麽把這個人帶回來了?”

雲緩松了一口氣,他讓自己鎮定下來:“淡竹,你去找兩件幹凈衣服,讓人準備兩盆溫水。他受傷了,我要給他包紮一下傷口。”

淡竹真的要瘋了。

如果王妃知道雲緩親自給人包紮傷口的話,肯定會罵他們這群人是廢物的。

淡竹給一名丫鬟使眼色,示意她去王妃那邊稟告一下。

雲緩立刻註意到了淡竹的小眼神。

“你們現在不必去找我母妃,稍晚一些我會親自去母妃的院子裏。”

淡竹無奈的道:“好吧……小公子,我帶他清理傷口。您一向害怕看到血跡,這些事情我們來做就可以了,您去換一身衣服吧。”

雲緩還沒有給人包紮過傷口,他擔心自己笨手笨腳弄疼公儀鏑,交給淡竹去做反而穩妥一些。

“好,你小心一些。”

雲緩身上這件衣服已經讓血打濕了,他回房間換了一身幹凈衣服。

淡竹將公儀鏑帶到了偏房。

他想不通為什麽雲緩對這個罪人青眼相看。

不過,雲緩也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淡竹慢慢習慣了。

他覺著自己在雲緩這邊伺候,比在其他公子那裏伺候要好千百倍。

起碼雲緩不會打罵他們,有什麽好吃的東西甚至會分給他們吃。

先前淡竹不小心打碎了一個盤子,雲緩第一時間想到的居然是他的手有沒有受傷,而不是讓人把他拖出去打一頓。

淡竹給公儀鏑清理幹凈傷口,又找了一套幹凈的青布衣服讓公儀鏑穿上。

不得不說公儀鏑容貌頗為俊美,五官就像雕刻出的一般深邃,就算穿一身下人的粗布衣服,也比很多貴族公子更有風采。

雲緩換了一身便服,推開了這個房間的門:“淡竹,你已經給公儀包紮好傷口了嗎?”

淡竹點了點頭:“公子,已經按照您的吩咐包紮好了。”

雲緩走了過來:“你給他用了什麽傷藥?”

淡竹道:“公子,我沒有給他敷藥,反正他皮糙肉厚,不上藥也會痊愈。”

這些下人受點傷怎麽能用雲緩的藥呢?淡竹知道雲緩這裏的藥都是王妃賞賜的,全部價值不菲,小小一瓶可能要幾十兩銀子。

雲緩揉了揉眉心。

是他剛剛沒有給淡竹講清楚。

上次王妃給他的血玉膏還沒有用過,這次正好給公儀鏑用。

雲緩道:“淡竹,你讓廚房準備一些食物,要清淡一些的。”

“公子,我立刻讓人準備。”

淡竹剛剛離開房間,雲緩就走到了公儀鏑的面前:“公儀,你和我回我的房間,我給你上藥。”

老虎的爪子上說不定有很多臟東西,這些被帶進皮肉裏很容易讓傷口發炎,雲緩肯定要給公儀鏑上藥的。

房間裏十分溫暖,雲緩身上穿著一件雪白的中衣和寬松的外袍,墨發沒有用銀冠束起,只用白色的發帶束著垂散在肩上。

雲緩把公儀鏑帶到了自己的臥室。

王妃十分疼愛雲緩這個小兒子,所以雲緩的臥室被布置得十分精致,就連他的小床也是用珍貴的紫檀木做成的,床頭雕刻著繁覆精致的流雲紋,四周籠罩著層層淺紫色的帳幔。

紫色的顏料在麒朝十分稀少,紫色衣物基本上只有麒朝的王公貴族才能穿到,但是,因為雲緩喜歡這個顏色,所以王妃就把紫色的絲綢都賞賜給了雲緩。

雲緩還在尋找王妃賞賜的血玉膏,他總是丟三落四,一時間忘記放在哪裏了,他轉身看向公儀鏑:“公儀,你把上衣脫掉吧,我找到藥膏就給你上藥。”

公儀鏑未曾在雲緩面前脫掉過衣物。

他先前與雲緩從未有過任何超出界線的舉動,雲緩直到離開的那一刻,都只是把他當成朋友看待,從沒有想過他們之間還有其他可能。

雲緩很快找到了血玉膏,一轉身卻看到公儀鏑依舊穿戴整齊,並沒有把上衣脫掉。

他以為公儀鏑害怕自己,把自己當成雲永泰一夥的人,所以才不肯在自己面前脫衣服。

雲緩走過去安慰他:“你放心,我會輕輕上藥,不會弄疼你的傷口。”

公儀鏑看著雲緩認真的神色,他淺色的瞳孔閃爍一下,唇角莫名勾了勾,之後伸手解開了上衣。

雲緩俯身將纏繞在肩膀和後背上的紗布解開,這些傷口剛剛被淡竹清理過了,血跡減少了很多,但被虎爪弄傷的地方皮開肉綻,看起來就很疼痛。

雲緩有些心疼。

他蘸了一點血玉膏,淡紅的藥膏在雲緩雪白的指尖慢慢融化開,一點一點塗抹到了猙獰的傷口處。

因為太過緊張,雲緩的呼吸有些紊亂,額頭和鼻尖滲出了些許汗珠。

他溫熱的呼吸吐在公儀鏑堅實的肩頸處,帶來幾分輕柔的癢意。

公儀鏑突然按住了雲緩的後腰。

雲緩停了下來:“抱歉,是不是傷口很痛?”

“有一點。”

男人的嗓音略有些喑啞,雲緩想著他應該在竭力壓制著痛苦。

雲緩慢慢的在他每一處傷患都塗滿了藥膏,一瓶血玉膏用了一大半。

等纏好紗布之後,雲緩這才看了一下公儀鏑的上身。

哪怕是在人均高大威猛的凜州,公儀鏑的身形和身材也算得上是十分出眾的了,他肩寬腿長,肌肉不僅分明還很堅實。

雲緩這種吹點涼風就會咳嗽十天的體質自然羨慕公儀鏑,如果他能像公儀鏑一樣健康,在凜王府裏不至於被幾個兄長嘲笑了。

雲緩好奇的用手指戳了一下公儀鏑的肩膀:“公儀,我聽說麒朝大戶人家的公子基本上只讀書不習武的,你是打算考武狀元嗎?”

公儀鏑受不住雲緩這般漫不經心的撩撥。

心性單純的少年對他完全沒有任何提防,不僅不會認為公儀鏑很危險,反而將他當成了弱者去守護安慰。

他握住雲緩雪白纖細的手指,公儀鏑的膚色並不深,但和天生白皙的雲緩相比,他的手指顏色明顯深了許多,而且比雲緩的手要大一圈。

兩人的手觸碰在一起,公儀鏑虎口處的薄繭摩擦到了雲緩微涼的手背。

公儀鏑輕輕將雲緩的手指推走:“不是,麒朝出身世家的子弟必須文武兼備,與你想象的不同。”

雲緩雖然好奇外界的許多事情,卻沒有多問了。他知道公儀鏑失血過多,現在最重要的就是休息:“公儀,你先在床上睡一覺,等你睡醒了,廚房會送來吃的。”

“在你的床上?”

雲緩點了點頭:“你是想睡淡竹的床嗎?淡竹肯定不讓你睡的,只能睡我的床了。”

雲緩身邊有那麽多人照顧,身上總是香香的,他的床上也是香香的。

如果是平時,雲緩不太願意讓別人睡自己的床。

但公儀鏑救了他的性命,他不至於小氣到不讓對方在自己床上休息。

雲緩的床是幾年前王妃讓人給他制作的,當時的雲緩是小小少年,所以這張床並不是很大,只能容得下一個人。

雲緩到了外面的房間,他坐在榻上認真思考了一下。

今天這件事情肯定瞞不住,傳到凜王和凜王妃耳朵裏是遲早的事情。

雲永泰弄來這麽危險的一只老虎,卻沒有讓人把這只老虎關好。今天老虎咬死了好幾個侍衛,而且嚇到了雲緩和雲煜,雲永泰肯定會被凜王和王妃責罰。

公儀鏑救了自己,王妃大概會看在他救了自己一命的份上給他獎賞。

但是,雲緩有一件事情很不理解——雲煜今天為什麽對公儀鏑的態度那麽好呢?

按照雲煜以往的作風,他應該看不起公儀鏑才對。

雲緩思考了很久,終於想出了一個還算靠譜的原因——或許雲煜覺著公儀鏑武藝高強,想把公儀鏑收在身邊當侍衛。有公儀鏑這樣的高手保護,雲煜就再也不怕遇到危險了。

淡竹從外面回來了:“小公子,我讓廚房的人做了一份雞蛋羹和一份蒸米糕,這些都很清淡,適合受傷的人吃。”

雲緩道:“我父王和母妃今天在他們的院子裏嗎?”

淡竹想了一下:“王爺一大早就出去打獵上,府上安安靜靜的,應該還沒有回來,按照慣例,他回來也要天黑了。不過王妃今天去寺廟上香,早就回來了。”

雲緩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淡竹,你把我的發冠拿來,我去王妃的住處請安。”

淡竹給雲緩束好頭發,又換了一身外衣,將披風給他穿好:“我陪著您一起去。”

“你留下來照顧公儀。”雲緩不放心公儀鏑一個人在這裏,公儀鏑畢竟身受重傷,需要別人的照顧,“我很快就回來了。”

相比於每次出行都帶好幾個小廝和丫鬟,雲緩更喜歡自己一個人出去。

盡管來到了這裏很多年,雲緩早就知道了這裏所有的規矩,他還是無法習慣一大群人跟在自己的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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